永恒只是刹那的美

?啤酒鴨

落日与远山的地平线相接，给人似另一种日出的错觉。一个纯白衣质的少女，坐在一棵栎树下望着远方。她身边的山茶有另一番绚灿,而她也是。木原轻轻的走过她身边，夕阳暗暗滑落。
又一个雨季快结束了。世界干净了许多！
车窗外依然有小雨，不时有依稀的村庄滑过，一些秀美消逝。
你好，我叫木原，很高兴认识你！我见过你！
哦！你记错了吧！我叫林怜。
你要去哪？上大学吗？
很久前就没上了？我去西zan。
林怜依然一身白素。
雨停了。车到站。夕阳摆好滑落的寂寞姿势。
一个无名山镇，华石。
人影稀疏，语声孤寂。一片零落的房屋，其间飘荡着淡寞的烟。
一个简单而古朴的旅店。两三级石阶，大门虚掩。左右各有厢房，正房有楼，木质的楼梯，梯板，楼栏。有人走过，吱吱的沉吟。甚至可以感到楼栏微微的颤动。院内左边有棵老桂树，右边是棵铁树。初秋了，季节不会影响它们沉静的绿。旁边有个半人高的大石缸，几尾金鱼飘着。
又开始下雨，凉丝丝的雨气散满小院。寂然无声。
林怜正坐在小木凳子上看书，脚边有盆寒兰，支叶翠绿。无花。
你看什么书呢？
林怜把书合上捧在膝上。书皮用油纸包着，用丝线手工缝订的。
我就看这书，从母亲那里得来的。
哦，你母亲还好吗？
她多年前就自己出家了。那是云南的一个小寺院，游客和香客很少。建在一个石崖上，名叫飞来。
其实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在农村里帮我带到十岁就上寺去了。
去年从远方回去看她，和她住了一段时间。寺里就她一个人，神桌上放着几本书，每天让我念给她听。她没上过学。
院里有两棵盘曲崖上的栀子，每天籁簌而落。满院有淡淡的清香。
每亲说西zan有蓝色的雪山、雪莲，有地藏王、久无人迹的小路及小屋。里面有经筒，木栅墙上布满图文拓布。
她常做梦！
对了，你又要去哪里？
兰州上学。冒昧，你男朋友不和你一起？ 千里孤单？
林怜把目光投入烟雨。
对不起？
他走了，记得那年我十五岁，他拉着我的手小跑要去莹梦坊给我买戒指。呵呵，那时母亲都不知道我在哪儿。
不说了，看书。
第二天，雨未曾休。
我送你，我10：30车，还早。
不用了。
哦，我们还会见面吗？
对了，我可以联系你吗？相识有缘！
这样啊，可以写信到拉托的扎西。那里有个我每亲的妹妹。我可以叫她把信转给我，她在那里代课。
拿张纸来。
林怜，随再见声飘逝在门外的石阶下。剩下雨的呢喃。
没收到林怜的信已快一年了。以前两三个月总会收到回信。
我今天到了雪山了，有时会放出蓝色的光。
……
常赤脚行走在灌木林里，羊齿植物抚摸皮肤的清凉感觉真好。脚上又多一条荆棘留下的疤痕。
……
大势至菩萨生日那天，我和村民们一起去山边的小丘上祈拜，好多孩子们都不穿衣服，天还下雨。大家默念名讳，跪拜。
……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木原总是这样自言自语。写好的9封信，没有再寄出去，放在枕下。
城市的浮华，更让木原觉得林怜如雪莲般。读她的信，想起她都会使自己再清洗一次。
天快黑了，木原接起电话。
哦，我是林怜啊，快来！我等你。
可以听到呼吸中的颤抖。几年了她的声音没变。木原似从梦中醒来。
木原披上外衣，到校门口打的。
一个老式的四合院，檐上的秋草在风中萧瑟。
木原问了主人，走上楼去。楼上摆有几盆寒兰。老叶已萎伏在盆沿，无人理会。
她卷缩在床边，身体在发抖。脸色黝黑，眸光明亮。衣柜边放着一个粗麻缝制大包。
木原找了个地方坐下。
木原，我可能不行了，想见你一面而已。
你是个忧郁的男孩，如我男朋友一般无二。你喜欢幻想，如女孩子一般。他那天帮我推开才会被车撞的，去的应该是我。一直要我抱着他，吻着他，离开的时候他笑得很灿烂。而我却一直内疚至今。
我送你去医院，快~！
本想亲自送这些物什给母亲的，顺便看看她。还是先到你这来了。
从小医生说我心肺工能都不好，可能和那个噪杂的手工瓦产生活有关。加这去姨那里生活了几年。
一边颤动着，语言断续。
木原坐到床边！
走，去医院。木原有点哀求。
你抱着我？林怜颤动的厉害，双唇紧锁。闭上了眼。
木原轻轻的拥住她，他也在抖。
不要送我到医院，没用的。林怜挣扎着说。
林怜不再言语，气若游丝。似已昏迷。
木原把她抱紧，感觉着她的体息、心跳。
黑夜让人失去时间概念。
当林怜醒来时，木原紧紧的拥着她。似已入眠。一张干净的脸在灯光下有些苍白，英俊，轮廓分明。如婴儿般均匀呼吸，气息从她颈间游走。
林怜用力挪动身体轻轻的吻下去。
……
城边的鸡鸣是孤单的，而养鸟之鸣却热闹得多。
原君，我要走了。不知能否把母亲的东西亲手给她？林怜说着。
边走到麻包前府身打开结，掏出一本油纸包的书递给木原。
这是我自己抄的。
木原送她去车站。上下帮她提包。
缓缓的回到宿舍，打开书。书是用宣纸做的。第一页，赫然是观音本行经五个字。南海普陀岩上，紫竹林中……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右上角一幅素描的观音像，活如正从云端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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