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行者

海纳百川

这么多年来，行走在滚滚红尘，骨子里流趟着的，却始终是一种游牧民族那股血液与习性。没有缠绵、没有留恋、不需牵挂。拥有世上最自由的自由，我是最独立的个人“民族”，那个精神家园，将是我人生旅途中的每一片净土。问自己，还能行走多久？还要经历多少？问自己：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不觉些许伤感。今天，行走了这么久，打量一下自己：发觉自己除了欣赏外，只是两手空空。难怪自己每次都能轻装上阵，因为没有牵挂，没有留恋，没有责任，没有尘世的恩恩怨怨呀！所以，在旅途中，只有自己。人，若像徐霞客那样，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漫游祖国山川的走着、欣赏着、感悟着。在艰辛而充满乐趣的搜奇访胜之中，度过青春岁月，度过中年、壮年到老年。游览人间三山五岳，名胜古迹。拥有行者的岁月，是孤寂的岁月；拥有行者的日子，是充实的日子；拥有行者的征程，是艰辛的征程；拥有行者的人生，是完整的人生。
　　这个世上有人是命中注定要远走他乡的人。曾经被流放的游吟诗人李白。少年时，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出三峡，泛长江，渡黄河，游遍神州名山大川，访求高人贤士，写下无数壮丽诗篇。他上成都，朝峨眉，由亮州东南清溪驿买舟东下，途经渝州、涪州、忠州、万州、夔州，在故乡的明月下写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姜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三峡的雄伟与秀丽引发了诗人的豪情，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始经瞿唐峡，遂步巫山巅，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日边垂藤梦，霞外倚穷石，飞步凌绝顶，极目无纤烟。却顾失丹壑，仰观临青天。李白一生往南到过越中，往北去过幽州，有不少地方，如金陵等地，则是旧地重游。一是求仙访道，一是欣赏旅途中的自然美景。他说：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人名山游。在天姥山下他脚踏谢公屐，身登轻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怡然若仙矣。世间的功名利禄于他已是过眼云烟，安能推眉折腰事权贵。
　　《史记》里找不到她的身影，瘦西湖是她永远的精神家园。一生为妓，终身未嫁，红颜薄命，其名冠盖苏门三杰，为钱塘绝代佳话。她不是别人，就是世世代代都不可能被正统阶级正眼想看的一代风尘女子，邻家女优苏小小。传说苏小小在风景胜处偶遇一位穷困书生，她是慷慨解囊，赠银百两，帮助上京赶考。但是，情人未归，书生已去，世界没能给他情感的报偿。她并不因此而忧愤自戕，而是把对情的执着向着对美的执着大踏步前进。她执意不愿作人妻妾，而是把自己的美呈之于街市，直让一个男性的世界围着她无常的喜怒而旋转。最后，重病即将夺走他的生命，她选择了超逸和释然，留给世界一个美好背影。
　　夏天，寺院的师傅离开徒弟去很远的地方云游；秋天，禅宗师傅回到了寺院，于是徒弟问师傅那里有什么？师傅说什么也没有。徒弟有点疑惑：如果什么也没有，你为什么要去？师傅说：如果我不真正的去一次那里，我怎么知那里什么也没有呢？仔细想一下，旅行的本意正是如此，风景并不重要，去看风景的过程才是重要的。人生旅途不也是这个理吗？
　　多年来，我把旅途中的欣赏看做享受。我习惯行走于都市里，行走于城市中的每个角落。家，对于我只不过是一间熟悉了很久的屋子。我把自己比作有着河南血统的吉普赛人，一路行走，一路工作着；我喜欢在从未涉足的地方安营扎寨，我喜欢在放马驰骋之后拔营远行，我喜欢和人倾诉之后便悄然远去，我喜欢比天涯更远的天涯；我置身过真正的大草原，我身随过真正的游牧民族。和他们一起放牧于大草原，和他们一起煮酒论世，和他们一起睡蒙古包，和他们一起做民族大迁徙，真的很自由。卷起蒙古包，骑上骏马，赶上牛羊，就是这样简单与随心所欲！奔向自己人生旅途中的下个驿站，去欣赏自己心里向往的旅途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