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呢喃

超现实主义

叽叽——叽叽——！啾啾——啾啾——！
一阵乳燕的呢喃，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拉回到现实，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见小燕子都破壳了，燕窝边伸出一排幼燕鹅黄的脑袋，我数了数居然有五只。燕子夫妻对着嗷嗷待哺的一群儿女，看来又得新一轮的辛劳。
在今年春天雨细菲菲的日子，一对燕子由走廊尽头玻璃缺口处钻进办公大楼，它们在楼道间上上下下翻飞仔细观察，最后打算在党政办公室前光秃秃的屋梁下安家。燕子，也只有燕子这高超的建筑设计家，才敢在这光滑如镜的墙壁上大兴土木安居乐业。接着开始筑窝垒巢生儿育女。从此，在我每天的注视下，它们辛勤地飞进飞出，不知疲倦地来回往返，偶尔误入明亮的办公室，我赶紧打开窗户为它放行，可是绕飞几圈后它依然原路飞回，还是走楼道的玻璃缺口处进进出出，回时总啄着小块新泥或一根细草，不几天巢窝就垒好了，雪白的抬梁下突出个精巧的燕窝，醒目而特别。
接下来就是生儿育女了的工作了。燕子生卵后，雌燕孵育宝宝，雄燕飞进飞出地觅食，偶尔它们头碰着头叽叽喳喳叫几声，好象是雄燕在叮咛雌燕要守好宝宝，又象是雄燕关爱雌燕为了孩子你辛苦了，偶尔雄燕还殷勤帮雌燕梳理梳理羽毛，恩爱之情溢于言表。我只知道燕子都是成双成对飞来飞去，一起建造家园，共同安居乐业，协作生儿育女，我不知道是燕子是否像鸳鸯般一生一世相守到老？
最近上班时间，最怡人的事情，要数享受这呢喃了，特别是小燕子出生后，合唱起来，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充盈着你的耳鼓。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细听起来，居然长短有韵、高低不同，简直就是一曲美妙的天籁。有时它们会安静地把头伸出窝边，整齐地排着队，新奇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耐心地等待爸爸妈妈给它们喂食。有天同事小马忽发奇想地问我：“这么多小燕子，大燕子认得出每一个孩子的模样吗？假若哪只聪明的燕子，每次进食后和兄弟姐妹窜换，它是不是会多吃，让别的燕子饿着啊？”我说：“笨蛋，你妈认不出你们四姐妹各自的长相吗？再说吃太多了会撑坏呀？哈哈哈！”
喜欢看燕子三五成群透过薄薄的雨幕，把春天用尾翼翻剪出细细的雨丝，铺就为漫山遍野的绿。或在阳光下，看它们穿梭在婆娑的树枝间，飞翔在空旷的原野里。偶尔还舒展开双翼在微风中悠然地滑翔，忽然间又收敛起翅膀疾疾地奋飞，在空中作一个个特技飞行表演。然后用目光追随它飞过山川，飞越田野消失在天边。和煦的春风里橙花飘香，小草遍生绿接天涯，满园春色撩人眼目，看一派春意盎然，听一片呢喃，好不快哉！“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眼前悠然的燕群中，有没有一只属于我儿时的梦想呢？
我所在的农村老家，人们都乐于燕子在自己的堂屋里、房檐下安家落户，垒窝筑巢，生儿育女，并引以为吉祥、幸运之事。不但不烦燕窝中落下的脏物，还尊为府中贵宾，视为家庭成员，每天特地早早起床为燕子开门放行。有一首永刻在记忆深处的童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春天因燕子而生动，童年因燕子而多彩。儿时，每快到春天燕子飞回的时节，孩子们眼吧吧地盼着，都希望能飞到自己家做窝生子，不知是因为贫穷还是没有好运气，燕子这春天的使者总不曾进我们家，眼馋着别人家的燕子飞进飞出，心里别提多难受，只有默默祈祷：“燕子啊！燕子！快飞到我家来吧？”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燕子啊，你还是王谢堂前的那只吗，不过这里政府机关大楼，已非寻常百姓家。机关里的有些同事，总存心捣毁燕窝，我总是孩子般保护着。前段时间各办公室安宽带，我一直叮嘱工作人员不得影响到燕子家族生活，小燕子在人们呵护中一天天地长大，还不曾见到它们试飞。端午长假后，发现燕子全家迁走了，独留下空空的燕窝挂在抬梁下。燕子啊，明年你还会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