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小孩说：“你不是读书的料”

诛仙九妹

写在前面的话：
看到一本书叫《“读书的料”及其文化生产：当代农家子弟成长叙事研究》。于是想起来我自小孩五年级就给她反复讲的“你不是读书的料”。我常常想，对一个小学生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残忍，但我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图片为豆包生成

01 “读书的料”

或许在长辈眼里看来，我确实是“读书的料”吧，成绩好，听话，一路考上名牌中学名牌大学。
但到底什么是“读书的料”？我小的时候被认为是很“笨”的小孩（现在也是）；我记忆力不好，抽背课文永远要被罚站。我曾经很多次思考为什么自己是一个在考试评价体系下成功的“读书的料”，大概是因为我很“乖”，很“踏实”，很“上进”，十分懂得给自己上压力让自己像一头驴一样和一道道难题，一篇篇课文死磕到底。
我为什么要“死磕到底”，或许因为我太想成为一个“读书的料”了。
“学习好=好孩子”，作为一种规训，融入进了每个中国小孩的童年。尤其是作为一个“破地方”出来的小孩，“读书改变命运”更是成为一种信念。
高考体制的的确确提供了一种机遇，一种打破布尔迪厄所言的“文化再生产”的机遇，但要抓住这个机遇意味着要付出比有再生产资本的精英阶层子女加倍的努力。
所以，成为一块“读书的料”，必须成为“小镇青年”的精神动力，只有这样才能心甘情愿吃下“学习的苦”，避免以后再吃“社会的苦”。“读书的料”代表着亲人的期望，学校的表彰以及对自己美好未来的幻想，它们共同化作一座大山和沉重的书包一起压在学生的身上。
但事实是，当我“考出来”以后，“社会的苦”也没有少吃。我们的父辈，一纸文凭真的能够改变命运；但在今天，就业环境不断变差，学历贬值不断加剧，想要通过读书来实现阶层飞升的幻想已经破灭了。
在大学里我发现我实在搞不下去科研，真不是“读书的料”。它给我带来的最多的，仅仅只是累和失望……所以，当我面临了“毕业即失业”的危机之后，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是“哪块料”，开始让自己，几乎是成为一个“新的人”。
02 你不用非是那块料

我家小孩显然不是“读书的料”，因为她太“不把未来放在心上”。
说实话，我很羡慕她。虽然在亲戚朋友口中她都是叛逆、顽劣（甚至带点“伤仲永意味的，因为她小时候着实伶俐），但是她可以对所有人的说教坚持一种careless的态度。
活得肆无忌惮一点，真没什么不好的。
但她成绩是真不好，讲数学题讲多少遍都不会，可预见到的小升初考试要搞砸……于是我经常给她讲故事，经常对她说“你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讲什么故事呢，讲我身边人的故事。因为在我见过太多曾经“学习的料”，如今一个一个都在“接受毒打”：有的实在是不能把自己“逼”成“天才”，在中高考的时候就沉寂了；有的把自己“逼出来”了，最后也落得事业生活两锅粥的凄凉下场。
所以，告诉她“不是那块料”，其实是不想让她再顺着亲戚朋友老师学校所认定的那条唯一道路走，让她不要再被规训成一个只会自己在后面拿鞭子抽自己向前的“学习牛马”。
你不是那块料，你也根本不用成为那块料。没人这么规定。
当谈起艺术生，人们总会说他们都是因为“成绩不好”才另谋出路的。“唯有读书高”是一千年来不变的偏见。我告诉小孩，你不要想那些，你要找到自己究竟是“哪块料”，然后，琢玉成器。
小孩试过很多，现在正试试唱歌。也许有天她发现自己也不是唱歌的料，但小学生总是有试错的机会的。《好东西》里面的亲子相处方式，一个格外让我感动的点就是，家长没有规定小孩到底要成为“哪块料”，她可以不想读书，也可以不想打鼓，她就是一块“当观众”的料。
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究竟是“哪块料”……
P.S.
有一次我又和小孩大谈“你不是读书的料”，小孩和我争辩起来：“对啊，我就不是读书的料，但有些比我更不是“那块料”的都还在读书，为什么你要这样打击我？”我心里五味杂陈……

——END——

Light Youth小镇“轻”年

作者：吃大饼读小书

编辑：小镇“轻”年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