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安知燕雀之志

海纳百川

网上有则新闻引起了我的兴趣，说网络评选“国鸟”遭遇尴尬，麻雀人气最高。有人说，灰不溜秋的麻雀居然竞选“国鸟”，颇有丑小鸭想变白天鹅的味道，网上甚至分成两派展开了辩论。更有网友称这是一次“恶搞”。诚然，网络自由，大凡出现一些有违常规的事情，不免落下“恶搞”之嫌。从新闻标题来看似乎就有这层意思，因为麻雀，所以尴尬，可见作者不是个标题党，就是个反麻派。我倒认为并非恶搞，若果真如此，弄个乌鸦效果不是更好吗？所以，如果要我表态，我支持麻雀。
　　在人们的印象中，麻雀因普通而熟悉，因平凡而亲切，正因如此，它才这么自然地进入我们的视线，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比如，有人将经验丰富、本领高强者谓之为“老麻雀”，我隐约觉得，“麻雀”一词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还有男根的意思，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麻雀曾被人类作为生殖崇拜的象征也说不一定。不是吗？当新生命呱呱坠地的时候，人们往往希望看到一只骄傲的“小麻雀”，尤其老人。又如，我们熟悉的国粹麻将，又被称作“雀牌”，查阅资料，据说麻将的由来与捕捉麻雀有关，而“胡、吃、杠”等麻将术语，居然是不同的捕雀之法。我想，或许这就是将“幺鸡”单独列入麻将的原因吧。很多人儿时都玩过麻雀，玩了麻雀不洗手不能去抓泡菜是当时的生活常识，因为那味道实在难闻。我记得自己曾家养过一只麻雀，从雀窝里被我捉回来时它还没长毛睁眼，我用蚯蚓和大米喂他，它渐渐长大，羽翼丰满，我做作业的时候，它从笼子里跳下来依偎着我的手撒娇玩耍，我敲响瓷碗，它从窗前的梧桐树上飞下来落在碗上等我喂食，我们情同父子。终于有一天，它飞走了，去寻找它的幸福再没回来，让我郁闷了很久。直到现在，每次看到麻雀我都倍感亲切，恍若当年飞走的那一只，如同余光中在台湾听见蟋蟀的叫声，以为就是在四川乡下的那一只，我也曾想学流沙河老人写一首诗来感怀唱和，诗名叫做《就是那一只麻雀》，可惜眼高手低，一直写不成。
　　想想看，在我们这片辽阔的黄土地上，除了麻雀，的确没什么鸟能让我们记忆深刻，麻雀竞选“国鸟”当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我觉得网民这种大胆的举荐，还体现了思想观念的进步，值得赞赏。再妄言一下，我认为更体现了一种民众民主意识的觉醒和渴望。众所周知，受封建体制影响，长期以来的“人治”大于“法制”，使中国人的民主意识十分淡漠，回顾历史，抗战时期，毛泽东在答疑黄培炎时曾经自豪地说，只有民主才是跳出“政权兴亡周期率”的唯一出路，随后，中国实现了人民民主专政，将民主进程推进了一大步，但老百姓依然磕着响头，喊着“万岁”。30年后，邓小平力挽狂澜，将中国送入经济发展的正轨，领导终身制也从此寿终正寝，中国的民主进程又大大的前进了一步，但是，当时穷怕了的中国人纷纷打着小算盘，一门心思考虑的是怎样填饱肚子奔小康，民主不民主与我何干？如今，改革开放30年了，大多数中国人早已解决了基本的生活问题，衣食无忧之后，人们普遍把目光投向衣食以外的东西，就像一些大老板和企业家，他们不再满足于名片上的总裁、董事长和总经理，还希望跻身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行列。在前不久展开的“解放思想”大讨论中，有个别领导干部认为，以前倡导的“解放思想”偏重于还利于民，现在的“解放思想”，要在继续注意还利于民的同时更偏重于还权于民。还利于民，民当然会要，除了傻子。还权于民，民要不要呢？答案不一定是肯定的，也不一定是否定的。这次“国鸟”评选，众多网民心中的“国鸟”居然不是“名鸟”，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麻雀，如果将麻雀视为平民代表，对于“国鸟”这个巨大的荣誉争取，是否可以视为民众自身对“权利”索求的一种积极的心态呢？我想，随着民智的不断开启，民主一词终将达到形式和内容的和谐统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当年陈涉造反时说过的一句话。既然王侯将相并非出生高贵，那“国鸟”也不一定非得丹顶鹤。之前，陈涉还在农耕时对同伴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用在这里并不贴切，不过，反过来说却很恰当，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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